本帖最后由 罗俊华1 于 2016-6-27 19:01 编辑
二、出征 印军的滔天罪行激怒了中国人民。在我所在的西藏军区,战士们讨论的已不再是即将到来的酷寒天气,而是边防线上越发激人的战况。时任西藏军区司令员的是张国华中将,政委谭冠三中将。我所在的“419”部队,师长柴洪泉,政委阴法唐。154团(7906部队),团长周仲山,政委王新前。我们的三营营长姓段(外号段瞎子),政委范培绪,连长石纯凤是经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山东老兵,排长罗朝书,个子有点矮,体魄健壮,脸上有几颗白麻点。他常说:“我长得不漂亮,但枪打得很准。”59年西藏平叛中,叛匪骑马跑了一千多米,被他一枪摞倒。全团公认他为神枪手,他后来率领我班参加全军大比武,获得了全师射击第一名。咱连都是些硬汉子。 我们驻扎在波密。这里海拔高度有2800米,群山环抱,四周都是雪山和冰峰。扎木河像一条洁白的哈达将城市划分为两半,北边是县委和兵站驻地,南边是我们团、雷达站、军医院等单位驻地,我们用树木捆扎了一座大桥,将南北连接起来。这里的植物划分明显,大山脚下是枝密叶茂的野桃树,还有那郁郁葱葱的青杠林。山中部生长着参天的松树和云杉,山顶的白雪像一面镜子将阳光反射出道道金光,错落有致的田园被藏民用木栏围圈起来,房屋都是用木材搭建,建筑色彩明快,因此波密被誉为“西藏的小瑞士”。我们雄壮的旅程便将从这里开始。 九月初,绵绵密密的细雨接连飘洒了十余天。我连的干部和战士,背上粮食和武器出发了。军旗招展,军歌嘹亮,我们行进在大路上:走过烈士园,我怀念在平叛中牺牲的战友们;踏上卡大桥,不由得想起叛匪一千多人攻击大桥时,我军一个排坚守了五天五夜的英雄事迹。“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像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人民的希望……”军歌在队伍中唱响,脚步在飞快的前进,钢铁铸成的男儿心中没有离愁,只有雄壮。 脚步踢起了公路上的小石子,发出“沙,沙”的响声。汗水从额头上滚了下来,背包显得越来越重,扛枪的右肩换到左肩,又从左肩换到右肩。中午到了,我们放下行李,急忙从四面八方找来柴禾。三块石头一个灶,半个小时饭就做好了。吃完饭我们又出发了,每走五公里休息十分钟。下午部队的行军速度稍慢了一点,沿途是川藏线上著名的102“大塌方”地带,无数的山体滑坡将公路截断。于是我们攀援着树藤,穿林破雾为后继部队踩出一条路来。稀泥和树叶沾满了全身,汗水和雨水像断线的珠子从额头上往下滚,背心都湿透了。艰难地行进了四个多小时,到达了宿营地。第二天上午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来到了著名的泥石流区,眼前是惊人的一幕:那咆哮的巨石乘着烟雾轰隆隆地从冰川上俯冲下来,气势磅礴,大地在不停的颤抖;那房屋般大的石头和上万吨的泥沙,冲到河里,筑起了一道拦河坝,变成了堰塞湖;那泥石流还将这里的大山劈成了两半陡峭的山峰,从山峡口望去,可看到蓝天下冰川像一个晶莹透亮的宝盆被雾笼罩,耀眼的光芒使人浮想联翩。纵然是美景,但却挡住了我们的路。幸运的是一个小时过后,那里风平浪静。我们赶快跨过这条十来米宽的乱石水沟,又继续前进了。两天我们走过的这90公里的路程, 真叫人胆颤心惊。 通麦兵站无法接待众多的部队,我们只好夜宿公路旁的树丛中。这里的“干蚂蝗”(又称线蚂蝗)特别多,听说钻进人的皮肤可以进入血管把血吸光;但由于疲劳,大家一倒在草地上就入睡了。谁知我们刚睡不久,八班战士仁高顺就惊叫:“哎哟!哎哟!”月亮下我看见一条蚂蝗像钉子一样插在他的小腿上。大家忙提来凉水,一边往蚂蝗叮咬处浇水,一边拍打他的肌肉,渐渐地那细长的蚂蝗从他的小腿肌肉中退了出来,但鲜红的血口还是留在了他的小腿上。 第二天拂晓,我们又开始了行程。从通麦到鲁朗有75公里。鲁朗林海如今是川藏线上有名的旅游景点,周围都是原始森林,古木参天,林深树密。据说,这里的森林覆盖面积和森林拥有量占西藏全区总量的70%,景色极美。山坡上,全是绿茵茵的草地和一大片种植着青稞的田园,山沟里流淌着清澈的小溪,山上生长着一大片一大片的乔木林,一些树木生长在河沟的水中,青蓝的水晶莹透明,深绿的树像雕塑般矗立在水中,好些水景酷似“九寨沟”。色季拉山的杜鹃花更是鲜艳夺目,是冰雪覆盖的青藏高原难得一见的火红。我心中不由得产生一种愤慨:我国西藏的大好河山怎能让印度侵略者入侵蚕食。 经过四天的行军,我脚上的血泡变成了老茧,臂肩上留下了两道背包绳勒起的血红印子,鞋磨破露出了大拇指。大家都牢记住团长临行前的讲话:“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是我们的传统,猛打猛冲猛追赶是我们的作风,秋豪不犯是我们的纪律;行军是为了打仗,打仗是为了祖国的尊严、领土的完整、人民的幸福。”这些话嵌进了每个战士的脑海,成为了行动指南,力量的源泉;这些话鼓舞了我们,全团没有一个人掉队。 进入林芝大家兴趣盎然。记得八月,我们从风雪高原那曲来到林芝,眼晴陡然一亮,心胸豁然开朗,这里山清水秀,绿郁葱葱,好似江南风光,令人心旷神怡。藏语中的林芝意为“太阳的宝座”。就西藏其它地方而言,这儿的确是太阳每天升起的地方。在这和煦的阳光照耀下,秀丽的林芝拥有的草原、冰川、森林、霓虹等迷人的景观如一串熠熠闪光的珍珠。 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我们搭起了茅屋。理发员为大家剃光了头发,我们又在山坡下的沼泽地里展开了战前训炼,爆破障碍物、剪除铁丝网,还进行了战术、投弹、射击等项目的实弹演习。九月正是秋雨季节,天苍苍,雾茫茫,摸爬滚打稀泥里,摔伤也不下练兵场。早上,全连唱着《游击队之歌》出发:“我们生长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无论谁要抢占去,我们要和它拼到底……”晚上,我们穿着沾满泥浆、湿透了的衣服,唱着《打靶归来》的歌曲:“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胜利的歌声满天飞……”艰苦的训练,昂扬的斗志,使我们的训练获得了成功,军区首长观看了我连的演练,给予了我们高度评价。 训练刚结束,总政治部文工团前来连队慰问演出,带来了首长的关怀和全军的嘱托,慰问团员们还下班组,与我们亲切交谈。其中有一个海政文工团的团员是自贡老乡,我们感到特别亲切。他多年没回自贡,谈到盐场的天车、釜溪河、大坟堡、自流井,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故事。临到吃晚饭时,他还依依不舍地与我们道别。 转眼就进入十月,印度侵略军越来越疯狂地侵犯我国边境。一天夜晚,我连奉命启程,乘坐汽车不分白日夜晚地往前赶,途经拉萨,山南错拉,前往中印边境东段一个叫“麻麻”的地方。下车后,我们从山顶顺着陡峭的山崖,一步一步攀援着往下走,艰难地行走了三个多小时,进入了茂密的森林峡谷。虽然是秋冬,这谷底的温度仍较为暖和。晚上,我们穿着棉衣棉裤睡在草地上,数着天上的星星。白天印军的飞机在上空盘旋,远处还不时传来印军的枪炮声;夜晚,印军的子弹像鬼火一样在林中闪现,炮弹的火光划过夜空在近处爆炸,大家都说:“等着吧,看你猖狂到几时!”
颜德祥、邬家富
2012年10月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