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牺牲战友最后一程 我们工兵部队在老山前线,虽然不在一线和越南人面对面拼命,但生命危险也是不小的,时不时也有战友牺牲或负伤。大部分是越南的炮击造成的,好在越南人打过来的炮弹是苏联人的报废货,打过来的炮弹三分之一是哑的,“啜”的一声,钻到地里就没有了,能响的做得也不精致,爆炸的弹片不均匀,杀伤力大受影响,我们捡到的弹片大的有五六斤重,上面的铜环还是完整的,铜环上还有清晰的俄文,我说详细不是我欠揍,找死,也是顺带普及一点我所知道的兵器知识,作为杀伤性**,弹片只有均匀散开,才能发挥最大的杀伤力。当时,我军已经使用塑料壳的手雷,这塑料壳就像我们小时候吃的赤豆粽子,如果糯米是塑料,那赤豆就是钢珠,这手雷的有效杀伤力就有保证了。不好再说了,有恐怖技术培训的嫌疑了,言归正传。 1985年春节后,我们团五连一位小战士(应该是连队的通信员),在和步兵发生口角中,对方可能牺牲的战友太多,情绪激动,随手朝山沟里扔了颗手雷以发泄紧张的情绪。巧了,一颗钢珠射进了我们团五连小战士的胸口,军医赶到现场,小战士已经停止了呼吸,年轻的生命就此嘠然而止。我也查看过那致命的伤口,在左胸乳头上方一寸的位置,就不到筷头那么大一个黑洞,背上没有被穿透,军医判断,钢珠已经击穿了心脏上方的主动脉。 当天下午,我奉命执行送牺牲战友最后一程——去麻栗坡安葬列士的任务。团里给我安排有一辆卡车,我从五连叫上四位烈士生前的老乡,加上驾驶员,我们六人就做为小战士的亲人(写到这里,我还是忍不住抽泣了),默默上路,没有花圈,没有哭泣,更没有哀乐。来到麻栗坡列士陵园,我们从车上抬下烈士的遗体,为他重新整理了军容,我两脚跨站在烈士遗体的腰间,从上往下,为我的战友留下了最后的照片,一张没有笑容的照片。 在我们等待遗体火化的时候,来了一辆步兵的卡车,车一停下,驾驶员跳下就走开了,车身下有**的液体在往地上滴,空气中很快弥漫出一股恶臭。我好奇地从后栏板看了一眼车厢里,也是一具战友的遗体,不过时间长了,用白布裹着,已经无法打开,火化工人在火化前就在遗体上放一套新军装和写上烈士名字的纸条,也为他拍了张遗像,一张没有面部的照片。 在安放我们团小战士骨灰时,我们有意找到五连指导员的骨灰盒,把他们放在了一起,不为什么,就觉得这样做,好像他们在天堂还能在一起,心里也好受一点。临离开前,我们为战友点上一支香烟。这就是我们能为战友做到的全部了。 背景说明:一,85年春节前,越南方面用一个师的全部兵力(不留预备队)疯狂进攻,企图拿下老山主峰过年,我们的步兵二团几乎全部打光(战场上的死伤比例一般为一比四),差一点让我们工兵顶上去,可见当时惨烈。前面说到的步兵烈士我一直认为是春节前牺牲的战友。二,我们南京军区的部队,刚到老山前线,烈士都是用棺材埋在麻栗坡烈士陵园的,后来考虑到今后烈士家属祭奠方便,就改用火化,回撤时把他们全部带回家乡,安放在烈士祖籍的烈士陵园。我们团的梁建国烈士,先埋在烈士陵园,我们团回撤时,重新火化了,把骨灰带回了家乡,但是网上在麻栗坡烈士陵园烈士名单上还能查到,其他烈士大部分没有在麻栗坡留下名字。 我愿所有烈士的灵魂能够安息,他们的家人能够生活得到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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