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日报》发表朱凤鸣特写《一个烈士的墓碑》
一个烈士的墓碑朱凤鸣
一个冬日的下午,我来到烈士陵园,在许多的致敬以后,心中又再次涌上遗憾——这里没有她的陵墓,连墓碑都没有。
王维洁出生于本镇的农家,17岁在家乡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当年11月参加了志愿军,和部队一起冒着摄氏零下40度的严寒,翻山越岭,做宣传鼓动工作。由于她表现突出,荣立战功,12月就加入中国共产党。第5次战役中,上级指示,女同志可以留在“三八线”以北的后方工作。但王维洁坚决要求随部队参战。在一次战斗中遭到美军空降兵的袭击,陷入了包围。王维洁随部队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奋力突围,因劳累过度又被感染了“回归热”恶疾,连续多天发烧40度,于5月25日牺牲在突围的担架上,年仅18岁。战友们流着痛别的泪水匆匆将她掩埋在“三八线”以南的现在韩国土地上(据最近报载,韩国在“三八线”附近搞开发建设时,经常发现一些我军牺牲指战员的遗骨),连坟堆都没来得及堆起。第二年夏天,王维洁的父母收到了部队发来的《烈属证》,但是王维洁却没有进入家乡的烈士陵园,战友们感到非常心酸和遗憾。原来王维洁是病故,当地民政部门按规定办,病故军人不能称烈士。但战友们最清楚,王维洁虽然是病故,但不是普通病故,她当时是因劳累过度又身染重病 (现在有人怀疑当初的 “回归热”有可能是美军施行细菌战造成的),而且是牺牲在抗美援朝突围的战场上,怎么能按一般病故不算烈士呢?
其实,老仇对此是最有发言权的,他和王维洁是同乡,只相隔两天在家乡参的军,又是一起入朝参战,跟王维洁在一个政工组,一起跟王维洁参加第5次战役,见证了王维洁牺牲在突围的担架上。在王维洁牺牲50周年纪念日,包括老仇在内的10位老战友,共同出资2400元,制作了一块黑色大理石墓碑,正面刻着:王维洁烈士之墓,落款是10位原267团老战友的姓名。但是几经交涉,还是未能放入镇烈士陵园,只好安放在王维洁家人的墓地。
今年11月上旬,老仇赴上海参加新四军20军历史研究会组织的纪念抗美援朝胜利60周年座谈会,老仇不禁感慨万千。王维洁已牺牲59周年了,王维洁至今未能进入烈士陵园仍让老仇深深遗憾和焦虑。今年5月25日王维洁牺牲59周年纪念日,老仇代表老战友自制了一个木质墓碑,放到9年前10位老战友制作的王维洁大理石墓碑的旁边,一人向王维洁默默致哀流泪,为未能了却老战友们的心愿而向王维洁致歉。
我看着老仇自制的那个木质墓碑,正中写着:王维洁烈士永垂不朽。上联是:跋山涉水抗美援朝青春年华耗尽,下联是:卧冰餐雪保家卫国英雄业绩永存。我想,不管岁月如何更替,王维洁,您的英勇事迹是中国人民的骄傲,是您家乡人民的骄傲,您是我们心中永远的丰碑!
我在电脑上搜索到今年10月25日《解放军报》载文:《总政编纂志愿军烈士英名录 力求不遗漏一个人》。文中指出:“朝鲜战场上牺牲的每一位烈士都是可歌可泣的,遗漏任何一个人的姓名都是不应该的。必须本着对历史、对部队、对烈士高度负责的态度,想尽一切办法将所有烈士的资料收全。 ”我的心中滚过一阵热浪。当我将这篇下载的 《解放军报》报道打印稿亲手交给老仇和王维洁86岁的大哥手中时,两位老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原载2010年12月27日《解放日报》“朝花”副刊,12月27日“中国网”“凤凰网”“搜狐网”“易网”转载
抗美援朝老兵与一个烈士墓碑的故事
朱凤鸣
一个冬日的下午,我随一位与我父亲同龄的抗美援朝老兵仇永生,来到苏南某镇的革命烈士陵园。这里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及和平年代牺牲的5位烈士的单独墓碑,有1949年5月为解放上海英勇牺牲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指战员刘继光等19位烈士的集体墓碑。翠柏下的墓碑,在初冬的寒风中显得那么肃穆。有18年军龄的我和这位抗美援朝老兵向烈士的英魂深深鞠躬致敬。老仇告诉我,他有一个长久的遗憾,就是永远长眠在抗美援朝战场的同乡战友王维洁,至今未能进入这个烈士陵园。
1933年7月,王维洁出生于本镇一个普通的农家,在县城读完初中后,考上黄渡师范。1950年3月,黄渡师范停课,学校住进了准备解放上海的解放军。刚上师范一年级下半学期的王维洁,是个随时准备为解放新中国而奋斗的热血青年,17岁的她不顾父母反对,在家乡毅然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为20军267团政治处政工组组员。当年11月8日,她积极报名参加了志愿军跨过鸭绿江,参加了抗美援朝第2次战役,和部队一起冒着零下40摄氏度的严寒,翻山越岭,做好部队宣传鼓动工作,鼓励指战员英勇打击美国侵略者。由于她表现突出,荣立三等功,当年12月就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1951年4月,她又报名参加抗美援朝第5次战役。因为这次战役要在“三八线”以南地区作战,战斗将比以前更加激烈艰险,为了照顾女同志,上级指示,女同志可以留在“三八线”以北的后方工作。但王维洁表示,我是一个共产党员,坚决要求随部队参战。她随部队涉过北汉江、昭阳江,打到春川、洪川一线,消灭了大批敌人,胜利完成了第5次战役的任务。但在我20军第5次战役胜利告一段落休整时,遭到美军空降兵的袭击,陷入了美军的包围。王维洁随部队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奋力突围,因劳累过度又被感染了“回归热”恶疾,连续多天发烧40度,于5月25日牺牲在突围的担架上,年仅18岁。战友们流着痛别的泪水匆匆将她掩埋在“三八线”以南的现在韩国土地上(据最近报载,韩国在“三八线”附近搞开发建设时,经常发现一些我军牺牲指战员的遗骨),连坟堆都没来得及堆起,就突围撤回到“三八线”以北的朝鲜。第二年夏天,王维洁的父亲收到了部队发来的《烈属证》。后来,镇里建起了革命烈士陵园,每年清明节,都有当地政府组织人员和学校师生去烈士陵园扫墓。虽然是烈属,王维洁父母能享受到相关有限的优抚,但王维洁没有进入家乡的烈士陵园,一直是王维洁家人的一块心病。直到王维洁牺牲50周年前夕,已离退休的多位老战友结伴来看望王维洁的父母,可王维洁父母已去世10年。王维洁的兄嫂含着泪水对他们说:“父母在世时经常对人讲,‘我们把女儿养到17岁,她参加革命牺牲后,镇里烈士陵园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希望能为我们女儿在烈士陵园立块墓碑,我们死后也瞑目了。’可父母还是带着遗憾故世了。”对王维洁未享受烈士待遇,战友们感到非常心酸和遗憾。后得知,当初部队发的《烈属证》通知中说,王维洁是病故军人。当地民政部门按规定办,病故军人不能称烈士。但战友们最清楚,王维洁虽然是病故,但不是普通病故,她当时是因劳累过度又身染重病(现在有人怀疑当初的“回归热”有可能是美军施行细菌战造成的),而且是牺牲在抗美援朝突围的战场上,怎么能按一般病故不算烈士呢?老战友们四处活动交涉,但一直未有结果。因20军267团建制在抗美援朝前后几经变动,原始档案已很难找到,即使找到,其准确性也很难说,就像老战友们后来找到了解放军第九兵团政治部1954年2月8日发给当地县人民政府的《病故革命军人证明书》,把王维洁1950年参军年份和1951年牺牲年份均提前了一年,错成1949年和1950年。其实,老仇是最有发言权的,他和王维洁是同乡,只相隔两天在家乡参的军,又是一起入朝参战,跟王维洁在一个政工组,1950年第2次战役后一起立三等功,同年12月一起加入中国共产党,一起跟王维洁参加第5次战役,亲眼见证了王维洁在突围的担架上牺牲后被就地掩埋的场面,他是死里逃生突围的。在王维洁牺牲50周年纪念日,包括老仇在内的10位老战友,共同出资2400元,制作了一块黑色大理石墓碑,正面刻着:王维洁烈士之墓 公元2001年5月25日,背面刻着王维洁的事迹介绍,落款是10位原267团老战友的姓名。后几经交涉,也未能放入镇烈士陵园,只好安放在王维洁家人的墓地。
今年11月上旬,老仇赴上海参加新四军20军历史研究会组织的纪念抗美援朝出国参战60周年座谈会,还获得一枚抗美援朝60周年纪念章。出席这次座谈会的还有20军原军长、现济南军区副司令郝保庆中将。想起牺牲在朝鲜战场的战友,老仇不仅感慨万千,王维洁已牺牲59周年了,9年前为王维洁立碑的10位老战友已有4位去世,年已8旬的自己因心脏病去年动手术搭了三根支架,也不知去日何多。眼见王维洁活着的老战友越来越少,但王维洁至今未能进入烈士陵园仍让老仇深深遗憾和焦虑。今年5月25日是王维洁牺牲59周年纪念日,老仇代表老战友自制了一个木质墓碑,放到9年前10位老战友制作的王维洁大理石墓碑旁边,一人向王维洁默默致哀流泪,为未能了却老战友们的心愿而向王维洁致歉。
我随老仇来到烈士陵园东侧的群众公墓地,瞻仰王维洁的墓碑。只见王维洁黑色大理石墓碑在众多灰白花岗石墓碑中显得熠熠生辉,尤其是墓碑上端那椭圆型像框内镶嵌着王维洁青春靓丽的遗像,不禁让我潸然泪下,也为我们后人没有认真为此做点实事,让曾经抗美援朝枪林弹雨年已八旬的带病老兵还在为此操劳而深感歉疚。我看着老仇自制的那个木质墓碑,正中写着:王维洁烈士永垂不朽。上联是:跋山涉水抗美援朝青春年华耗尽,下联是:卧冰餐雪保家卫国英雄业绩永存。落款是:抗美援朝60周年战友悼念。墓碑上下粘着四朵已经褪色的纸花。我想,不管岁月如何更替,政策有何变化,但事实毕竟是事实。王维洁,您的英勇事迹是中国人民的骄傲,是您家乡人民的骄傲,您是我们心中永远的丰碑!
我在电脑上搜索到今年10月25日《解放军报》载文:《总政编纂志愿军烈士英名录力求不遗漏一个人》。文中指出:“朝鲜战场上牺牲的每一位烈士都是可歌可泣的,遗漏任何一个人的姓名都是不应该的。必须本着对历史、对部队、对烈士高度负责的态度,想尽一切办法将所有烈士的资料收全。” 文中还说:“目前收录在《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英名录》中的烈士,不同于国外其他一些国家,只是指阵亡将士,里面既包括战场上牺牲的将士,也包括按国家政策被认定为志愿军烈士的失踪人员,在敌人战俘营中牺牲的战士,在非战斗场所牺牲、病故、殉职的人员等。”我的心中滚过一阵热浪。
当我将这篇下载的《解放军报》报道打印稿亲手交给老仇和王维洁86岁的大哥王知行手中,两位老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下可告慰王维洁的在天之灵,也可让王维洁还健在的老战友们宽心了。
2010年11月23日下午采访,当晚流泪写完此文。
附采访时拍摄的照片:
佩戴抗美援朝胜利60周年纪念章的志愿军老兵、年已80周岁的仇永生。
九年前包括仇永生在内的十位老战友为王维洁烈士牺牲50周年纪念日制作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一直安放在王维洁家人的墓地,未能放进镇烈士陵园。
墓碑上端王维洁青春靓丽的遗像,让人看后落泪。墓碑背面刻着王维洁事迹介绍和十位老战友的姓名,其中目前已有四位老战友去世。
今年5月25日是王维洁牺牲59周年纪念日,仇永生代表老战友自制的木质墓碑安放在九年前老战友制作的大理石墓碑旁。
王维洁86岁的大哥王知行和83岁的大嫂王琴亚,两位老人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在镇革命烈士陵园中能有妹妹王维洁的墓碑。
[size=+0][size=+0]总政编纂志愿军烈士英名录 [size=+0]力求不遗漏一个人
2010-10-25 09:58:42 来源: 解放军报(北京) 核心提示:为了让志愿军烈士的英名永镌史册,解放军总政组织部近年来一直在编纂《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英名录》,计划分十卷出版,完成一部迄今为止最为权威完整的志愿军烈士英名录。
24日,志愿军老战士代表、解放军空军原司令员王海在毛岸英墓前缅怀先烈。
24日,志愿军老战士代表向旭手抚毛岸英烈士的塑像,深情缅怀先烈。
解放军报10月25日报道 今年10月25日,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60周年。60年弹指一挥间,中国人民志愿军将士高度的爱国主义、国际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精神,早已成为鼓舞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珍贵精神遗产。当前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新形势下,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时刻铭记着志愿军指战员建立的不朽历史功勋,更加缅怀为了祖国、为了和平与自由而英勇献身的志愿军烈士们。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她!为了让志愿军烈士的英名永镌史册,解放军总政组织部近年来一直在编纂《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英名录》,计划分十卷出版,完成一部迄今为止最为权威完整的志愿军烈士英名录。最近,总政组织部领导向我们介绍了有关情况。
不让一位烈士鲜血白流
60年前,当战争的烽火燃烧至我东北边境时,中国人民志愿军高举保卫和平、反抗侵略的正义旗帜,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与朝鲜人民并肩作战,经过2年9个月的殊死战斗,迫使美国在停战协定上签字,为朝鲜半岛赢来了和平。为此,中国人民志愿军也付出沉重的代价,成千上万中国人民的优秀儿女血洒朝鲜战场,献出年轻而宝贵的生命。
“每思祖国金汤固,便忆英雄铁甲寒。”在抗美援朝中英勇牺牲的志愿军烈士,大部分埋骨在朝鲜的青山绿水之间。他们的革命忠魂和光辉业绩,历史不会忘记,中国人民不会忘记,朝鲜人民不会忘记,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不会忘记。编纂一部完整准确的志愿军烈士英名录,让他们的英名永远镌刻在共和国的史册上,永远镌刻在人类和平、发展、进步的史册上,一直是全军指战员和全国人民的共同心愿,也是新的历史条件下培育当代革命军人核心价值观、开展革命传统教育的迫切需要。
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总政组织部就开始了最初的准备。2000年3月,根据总政领导指示,正式启动《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英名录》的编纂工作。近10年来,上至党和国家领导人、军委总部领导,下到志愿军老战士、烈士的后代或亲属,更有广大普通的民众,都在深切怀念、高度关注着长眠在异国他乡的志愿军烈士。
2005年10月28日,胡锦涛主席出访朝鲜,在紧张的国务活动中,专门向平壤朝中友谊塔敬献花圈,表达对志愿军烈士的怀念。在庆祝建军80周年之际,胡主席亲切接见了包括20多名志愿军英模在内的出席全军英雄模范代表大会代表,并在讲话中号召要广泛形成崇尚英雄模范、学习英雄模范的社会风尚。
军委、总政领导将编纂一部高质量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英名录》,作为纪念志愿军烈士的具体措施之一,对编纂工作十分重视,提出明确要求。强调志愿军官兵为了抗美援朝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永远是最可爱的人,要让烈士的英魂得到安息,让烈士的亲属得到安慰。并多次表示,为志愿军烈士树碑立传意义重大,无论有多大困难,也要将这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办好!
近几年,不少健在的志愿军老战士聚在一起,组成赴朝代表团,怀着重返故地祭奠当年牺牲战友的共同愿望,再次回到令他们魂牵梦绕的昔日战地。他们中有的肢体伤残,至今体内还留有敌人的弹片;有的身患多种疾病,行动不便;其中年长的80多岁,最年轻的也70多岁了。他们普遍希望对烈士墓作出修缮,更盼望出一套志愿军烈士名录,让烈士的英名永远传下去。
无论是各级领导的亲切关怀,还是志愿军老战士的殷切期盼,都让总政组织部领导和从事烈士名录编纂的同志感到任务紧迫、责任重大。“决不能让一位烈士的鲜血白流!”大家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始终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全身心地投入这项工作。
不让一位烈士姓名遗漏
志愿军将士在敌我武器装备力量对比极为悬殊的条件下艰苦奋战,用血肉之躯筑起了新的长城,无愧“最可爱的人”的称号。就连其对手也对“谜一样的东方精神”百思不得其解,至今仍怀着深深的敬意。
“朝鲜战场上牺牲的每一位烈士都是可歌可泣的,遗漏任何一个人的姓名都是不应该的。必须本着对历史、对部队、对烈士高度负责的态度,想尽一切办法将所有烈士的资料收全。”为了收集到完整的志愿军烈士资料,总政组织部动员各方面力量,采取“拉网式”的办法进行:一是查找军队各级档案馆保存的有关志愿军烈士名录的登记册和档案;二是调阅全军各军史馆保存的志愿军烈士材料;三是协调全国县以上民政和档案部门查找志愿军烈士原籍所掌握的相关材料;四是翻印朝鲜保存的志愿军政治部1958年整理赠送的烈士名册;五是利用出访之机收集朝鲜境内志愿军烈士陵园和墓地墓碑上烈士的名字。
入朝作战时我军档案资料工作刚刚起步,加上过去几十年间全国省、市、县多次撤并,部队也经历了几次大的整编,有的单位番号改变和撤销了,这些都给志愿军烈士名录的收集带来很大难度。为全面反映志愿军烈士的基本情况,组织部在收集资料时,要求全军各部队对已经撤编、合并的单位,由管辖和编入部队牵头,收集、核查所属部队的志愿军烈士名录。
办法总比困难多。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回来的志愿军烈士资料装了满满几大柜子,数据多达几十万条、有2000多万字。由于资料来源渠道多,距离现在时间长达半个世纪,各种各样的登记和记载不统一,交叉重复的就有几万名。经梳理汇总后,先对重复名单逐一排查,然后按单位分类和部队管辖,先后两次分发到全军部队核对。有许多烈士留下的资料不全,有的无籍贯,有的无出生、入伍或牺牲的时间,仅不明单位的烈士就有4万多名,编纂时专门将这些不明单位的烈士作为一集收录。
据悉,目前收录在《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英名录》中的烈士,不同于国外其他一些国家,只是指阵亡将士,里面既包括战场上牺牲的将士,也包括按国家政策被认定为志愿军烈士的失踪人员,在敌人战俘营中牺牲的战士,在非战斗场所牺牲、病故、殉职的人员等。比如,国际主义战士罗盛教是为救朝鲜落水儿童而牺牲的,他不但被追认为烈士,同时也被追记“特等功”,追授“一级爱民模范”荣誉称号。再比如,朝鲜停战后,部分中国人民志愿军留下帮助朝鲜人民重建家园,直至全部回国,期间由于各种原因殉职的志愿军将士,也同样被授予烈士称号,因为他们都是为捍卫人类和平事业而牺牲的。
烈士名录的收集、汇总、整理,其工作量巨大浩繁。面对外人看起来近乎单调、枯燥的文字,一茬又一茬编纂人常年默默无闻、皓首穷经,加班加点往前赶,“衣带渐宽终不悔”。经过上下左右的共同努力,如今烈士名录终于进入到了收官扫尾阶段。
不让一位烈士事迹有误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治史的生命力全在于准确和真实。每位志愿军烈士名录,一般包括姓名、性别、出生时间、籍贯、入伍时间、部职别、入党(团)时间、立功受奖情况、牺牲时间和地点等,共9个要素、约60个字,这就是一位志愿军烈士全部的历史。为了让“最可爱的人”的名录成为传世精品,编纂的同志坚持高标准严要求,始终做到史实准确、体例规范、不出纰漏。
当年志愿军入朝参战除整建制的部队外,中央军委也从其他没有直接参战的部队动员了一批有经验的志愿人员编入参战部队,实际上最后全军各部队都有志愿军烈士。由于战争环境中部队及人员隶属关系不断变换,统计及保存的档案资料不很全面,使得有些烈士的基本材料存在重复、笔误、脱失等情况,所以落实核查、甄别成为编纂工作的难点和重点。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广大志愿军指战员赴汤蹈火,视死如归,谱写了气吞山河的壮歌。每位烈士名录虽然就固定的几个要素,看似简单平常,却高度浓缩了一个个鲜活生命由生到死的全过程,更是用鲜血与生命筑就的壮丽辉煌历史诗篇,必须把每个字搞清楚、核准确!这几年,编纂者为了志愿军烈士名录的准确真实,付出了难以想象的辛勤劳动,他们发扬“宁跑千里路,不失一字真”的作风,整天奔走在全国全军的档案馆、军史馆之间,查阅资料,反复核对。有时为核实一个烈士的名字、单位、牺牲的战役战斗名称,就得在部队与地方、城市与乡村中查访奔波很久。
组织部编研室原副主任闫福顺是编纂的自始至终参与者,他虽然已经退休,但仍在为核查烈士名录的事忙碌着。一次,为了核实河北省定县一个叫陈同和的志愿军烈士,闫福顺专程赶到定县,与当地民政局的同志查找了几天,却怎么也找不出陈同和的线索,接着又与县人武部的同志在陈姓聚居的村落查找,请当地70岁以上的老人回忆,但仍没有人能想起这个名字。莫非弄错了?大家一起议论,会不会是当年登记的时候笔误,把“定”和“完”弄混,将河北完县看成了定县?于是他决定到完县去查一查,又是一番连日奔波,果然在完县查实了陈同和烈士的情况。
类似这样的例子有很多。又如一级英模貟宝山烈士的姓,有“员宝山”、“贡宝山”、“任宝山”这样的不同记载,经过反复核实,最终确定了准确材料。
“我们的志愿军将士从不和祖国讲条件,可以身着单衣在零下30多摄氏度的气温里整夜潜伏,可以在熊熊烈火中化为青烟,甚至在硝烟弥漫的战场连一把炒面一把雪都吃不上,但只要一息尚存就绝不放弃阵地。他们以惊人的牺牲为后来者赢得了今日的地位,我们应该骄傲,更应该多想着用实际行动为明天的中国军人留下点什么。”这是多年从事编纂的同志共同的感受。曾有不少人询问电影《英雄儿女》中王成的原型是谁?其实,在战场上向自己部队喊出“向我开炮”的英雄战士很多,王成只是英雄群体的代表,即使像大家熟悉的黄继光、杨根思这样的英雄人物,在志愿军战士中也不胜枚举。
据统计,在收录的荣获特等功以上荣誉的志愿军烈士中,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杨根思式的英雄就有44名,用身体堵敌人枪眼黄继光式的烈士有6名,舍身炸毁敌人火力点董存瑞式的烈士有9名,为救朝鲜妇女儿童而牺牲的像罗盛教那样烈士有6名。在著名的上甘岭战役中,危急时刻拉响手雷、手榴弹、爆破筒、炸药包与敌人同归于尽,舍身炸敌地堡、堵敌枪眼等,成为普遍现象。志愿军团以上领导干部烈士中,有224名是身先士卒壮烈牺牲的,有12名是抱病参战的。
这就是我们的志愿军烈士!只有中华民族最优秀的儿女,才能这样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他们一生尽管短暂,但却是最壮丽的!
(本文来源:解放军报 作者:解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