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洛海
在那和平时代,有小部分部队在前线打仗,成为关注,理所当然,得到的关爱也是常常出乎意料。 一九八五年元旦前,我作为团宣传干事,受领了一项新的任务,这项任务让我倍感责任重大又十分的兴奋——为全团每个在前线的干部战士拍一张彩色照片。 在那年代,战士们都喜欢拍照,总是希望能把自己在部队的英姿刻画在相片上,一是自己留住记忆,二是寄给父母以解牵挂。当然,用于寄给女朋友或者请人介绍对象的照片,更是事关终身。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舍得花钱去拍照,更何况,即使拍照也都是黑白的。现在突然有机会拍一张彩色照片,当然高兴激动,而为全团战友拍照、拍彩照,能不感到责任重大? 也不是光感到责任重大,想象着自己挎个照相机包,走到各个营连,为每个战友取景、调光圈、调焦距,战友在我的口令:一,二,三,把笑脸冲着我绽放,这是多么得意的差事,能不高兴? 还有就是,战时下连队采访,回到指挥部得趴在用弹药箱搭成的“桌子”上写稿子,刻钢板。而拍照就比较轻松,“咔嚓”结束,喝点小酒,吃两加菜,在大家的注目礼中离开,又是何等的待遇啊。 战场上,本没有礼拜天的概念,增加了一项任务,全在自己的安排。因为自己乐意做,所以,我很主动地与各个营连联系,从驻扎在老山半山腰的连队开始,到老山主峰,奔波在老山的各个山峰、沟壑。让战友们尽情地摆出自己喜欢的身姿,拍下一张张年轻的脸,表情或刚毅、或自在、或微笑、或自豪。。。。。。 这次拍照,上级给我定了一个技术指标,每用一个胶卷,必须有三十四张是成功的,是可以给战友做留念的,剩余的由我自己安排。所以我也很细心,每次开始拍摄,都要在心里默默地过一边技术要领,测光、定光圈、调焦距一步步不能乱,不浪费一张胶卷。每个胶卷往往能拍到37到38张照片,而节约的胶片,也不敢用在自己的身上,而是给自己原来的老连队的战友,或者熟悉一点的战友开个后门,多拍一二张。 在老山战斗经过一场大战后,进入双方休整时,我安排到主峰为我们团在那里执行战地任务的红一连和九连(红一连是红军连,九连在79年对越自卫反击中表现突出,受到很高的荣誉,所以,我们团当时的说法是“红一连、硬九连”)战友拍照,我心里一动:自己何不在这里也留个纪念?这里已经是老山主峰的敌放一侧,本来茂密的热带雨林已经很少有植物,战壕里也不知道牺牲过多少战友,又有多少战友受伤后从这里被抬向后方。我选了一处有芭蕉的战壕,调好焦距,把海鸥相机交给一同来的战友,告诉他应该站在我刚才站的位置,把镜头对准我按快门,然后自己坐上战壕的沿口上,让战友帮我拍下了这张彩照。 这是我在老山唯一的一张彩照,虽然有点模糊,但是,我还是很珍惜地保存至今,照片的反面,是我自己写下的一行字:“一九八五年元月二十四日于老山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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