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苑

标题: (原创征文)期待重逢 [打印本页]

作者: 倾城    时间: 2013-6-13 10:52 AM
标题: (原创征文)期待重逢
       (原创征文)期待重逢

                                               作者:怡情山水

       一九八三年十一月的一天,十六岁的我雌气未脱的脸上带着对军营的憧憬,依然告别从未离开过的家乡.亲人.同学.和朋友,登上停靠在长江边接送新兵的轮船。随着汽笛的长鸣,家乡已是渐行渐远,亲人们摇动的手臂时隐时现。我饱含热泪痴痴的站在船头,一任寒冷的江风扑面,是啊!毕竟是第一次远行,时间是那么的漫长。父母的谆谆嘱托,朋友们的依依难舍含泪相送的情景一一在我脑海里闪现......当接兵的排长命令我迅速返回船舱的大声呵斥将我惊醒时,我终于意识到了此时的我虽然没佩戴帽徽领章,但一身绿军装标志我已是一名准军人了,再也不能直接感受父母亲人的关爱和呵护,只能独自一人走向未知的前途。                    
        紧张的三个月新兵训练结束了,我们下到战斗班,发给我一支5.6式冲锋**,戴上了梦寐以求的领章帽徽,成为了一名光荣的138师通讯营有线连的军人  。我们是二排五班,共6名战士。班长姓张,安徽临泉人,身高1.75左右,黝黑的脸上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面目和善,平时言语不多;班副是安徽阜南的,姓冷,个头1.7米,国字脸,白白的皮肤,英俊潇洒。他们两人的共同点就是诚实.善良.热心帮助别人。副班长一口浓浓的乡音,至今26年了,我还记得他问话时喜欢加一反问:“可对”,遇到惊奇的事一句口头禅是“我的乖乖”,语音抑扬顿挫,经常让我们两个湖北兵哈哈大笑。由于二位班长对我们像自己弟弟一样的关心照顾,从没对我们发火,更没有其它班老兵对新兵的骂骂咧咧,严肃不乏活泼,紧张不乏团结,渐渐的冲淡了我们思念家乡,思念亲人的情绪,全身心投入到专业训练之中。有线连的训练很苦,先学攀登固定:30米的距离用绳套和徒手各爬一根6米的电线杆,结6个活扣,时间控制在45秒才达标。为了达到这个该死的目标,我们整天就是拼命的爬啊爬,汗水浸透了军装,手掌磨破了皮肉,枯燥无味的攀爬训练让我们两个新兵精疲力竭,每当回到营房,我们坐在巴掌大的小凳上昏昏欲睡(不到休息时间是不能躺在床上的),这时副班长就会握着我的手掌用指甲剪慢慢夹出扎在我手腕里的电杆木屑......攀登固定掌握后我们又投入到更艰苦的收放线训练。500米的电线,用一工字型的线拐缠着,要以最快的速度放出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借助手腕的力量又收回来。我们整天就是咬紧牙关放了收,收了放,磨破了脚底,磨出了水泡,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我们就是这样机械的.麻木的训练再训练,由于超强度的练习,加之生活的不习惯,我的体重一度只有80多斤,部队的严格管理和艰苦的训练使我倍感思亲,我经常望着南方泪流满面,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乡。这时总是副班长安慰我鼓励我坚持下去,不要给家乡抹黑,不要给父母丢脸!为了使我走出阴影,顽强面对军营生活,每当部队休息,我们就会在一起到县城安丘去看看,虽然囊中羞涩但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是令我们目不暇接一饱眼福   ;                 

       有时我们藏在连队的猪圈里洗照片 ;有时到山下村庄帮老百姓干干农活,聊聊家常。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们在痛苦的煎熬中完成了所有的训练,我也慢慢的开始适应部队的生活。转眼就是84年的中秋了,连队的战友除我们班留后外其余外出野营训练,中秋节那天,副班长要我去军人服务社拿两箱葡萄,(我到部队每月10元钱的津贴老是不够用,经常借钱)。我摸着空空的口袋为难的看着他,他说你去拿,我讲好了。我那个高兴啊,飞快的跑到服务社还真的拿回两箱葡萄,。晚上一轮皎洁的月光照得营房如同白昼,我们一个班的战友坐在窗前吃着大大的葡萄一边赏月一边拉家常,就像一家人一样,欢声笑语不时在营房的夜空里飘荡。我知道可能是班长们怕我们想家而想的办法,在部队物资如此贫乏的时候真难为他们了。不该的是我吃多了,第二天拉肚子被战友笑话了好一阵子。
                         野营训练结束了,连队接受新的命令到枣庄割麦子。枣庄是一座英雄的城市,我从小就崇拜英雄,我看过铁道游击队的电影,我想象着枣庄的模样随部队来到了枣庄薛城一个荒无人烟的师农场(原劳改农场)。两栋长长的平房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显得是那么的孤独无助,房子周围是一条水沟包围着,沟里长满荷花,总算给死气沉沉的农场带来了一线生机。我们匆忙洗掉路过枣庄时,因火力发电严重的空气污染搞得的灰头土脸,看着望不到边的麦田,再也没有了初来乍到的新奇,大家阴沉着脸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无奈。第二天吃过早饭,指导员简单的交代了任务,每人发了一把镰刀,战友们就开始默默的割起来。我是个左撇子,加之在家哪干过这种活啊,才割了半小时,我就无法忍受了。腰痛的直不起来,为了减轻腰部的疼痛,我只好跪在地上,艰难的一步一步往前移,风化石磨破了膝盖,背后是一长窜的血印,实在无法忍受就卧在地里去挥动本来是为右手准备的镰刀,不时抬头看看我身边一边割一边流泪的战友,我再也无法忍受,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副指导员看我实在不行了赶来帮忙,我的任务大部分是他完成的)。晚上睡在地铺上无法翻身,嘴里哼哼唧唧不停,闹的战友都无法入睡。真是死的心都有啊!有什么办法呢?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啊!十多天过去了,麦子也割完了,我们又开始打场,晒麦,装袋,入库。一系列的活干完我倒像个劳改犯了。为了改善生活,下雨天必须去捉鱼,湖北兵每人完成1斤,山东兵半斤。我的家乡是鱼米之乡,湖泊众多,我从小就练就了捉鱼的本事,于是我们三五一群开始去捉鱼。我们将水沟隔几十米两头一拦就开始用脸盆往外拂水,不一会就将水拂干了,大小鱼尽入囊中。山东的战友另有一套捕鱼的方法,他们分两排,相隔20米左右开始将沟里的泥和草像地毯一样的卷起来,两排人卷到一起后再将泥和草移到岸边捡鱼。但效果不好,捡不到几条鱼,都跑了。总算是让我这个不争气的湖北兵给两位班长露了一下脸。
                      回到营房已是8月底了。由于部队澡堂的污水流到营房的低洼地里形成了一个污水坑,必须进行改造。首长一声令下,抽调了几个连的战士。我们连又是首当其冲, 大家又开始了营房建设的新任务。战友们挖鱼池,栽树种花,建凉亭,围绕鱼池修了几条弯弯曲曲的小道,短短的二十多天,硬是把昔日的污水坑变成了小花园。当看到战友们在花园里嬉戏游玩,我多少有点成就感,毕竟我们亲自参加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是我们的劳动成果啊!
                     潍坊的十月,大雁往南方迁徙,树木开始凋零,麦田里也结上了薄薄的霜,阵阵的秋风使人感到一股寒意,冬天又要到了。我们长长地松了口气,满以为从此可高枕而眠“西线无战事”了,可一纸调令,我们连加上营部机关又赶到淄博市,任务是架设一条通讯线路,途径章店,缁川,临缁,中埠,博山等地区,全长近一百公里。班长带领我们完成了从测量.,挖洞,埋杆,安装隔电子和横杆,紧线扎线,打拉线,埋地锚等所有的程序。我忘不了班长们在冰天雪地里带我们用喷灯烧老鼠洞的玩闹,在厚厚的雪地里追赶野兔的欢快,在果园里偷摘老百姓采摘剩下的红枣后那种小孩般的喜悦!忘不了菜盆里零星的几块肉片班长们让我们吃的那种心酸!忘不了我因抗电杆不幸急性腰肌劳损,战友们抬我到中埠铁矿医院后没钱看病的那种无奈的眼神!忘不了连队丁文书笑眯眯的举着远方寄来的家信,一个个的叫唤着名字,战友们围着他又蹦又跳的情景!
                       时隔二十五年了,我们都回到了各自的家乡,娶妻生子,为生活忙碌,再也没有了音信。现在我们也已是人到中年,当初的满头黑发为生活奔波得所剩无几,当初雌气的脸上现在布满 了深深地皱纹,当初鲜活健康的身体现在已是满身伤痛,当初的一幕幕已如过眼云烟,再也回不到从前,留下的只是无穷的思念!二十多年了,我的战友!我的老班长你们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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